大荒無稽

百 無 禁 忌

【卓玮】你何以双眼好像流泪

弯爱直,没结果。

 

这次的题目和正文有点关系了

3k7一发完 ooc 时间线可能有点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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仝卓原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。

老玩在一块儿的朋友里有个北京人,随时随地能整上一台单口相声,没人不跟着乐的。他自也如此,弯了眼,同时下意识去寻另一个人的反应。目光便落脚在代玮身上:他比旁人都敛着些,嘴抿着,脸倒是笑得红了起来,眼镜向下滑落了些,他又连忙推了推。

眼神从投出到收回的过程并未太久,完全是没经过他思考的自然而然的动作,仝卓自己压根没注意。要不是转身高天鹤皱着眉提醒“你别太明显了”,他可能还将处在浑然不觉里。

高天鹤严肃道:“代代跟我们不一样,你不是不知道。”

他听得心里一惊,这话显然提示到了一个他没敢想、也自认不会发生的可能性。他不能再往深了探究,只能匆匆撇开念头,否认:“你想什么呢,都没有的事儿。”

“没有是最好。”高天鹤盯着仝卓,像要洞察他那些暗藏的真实想法。他强装镇定,片刻后,锐利的打量总算是移开了,“这是为你好,为他好。”

这口气像个家长角色;明明高天鹤没比他大上几个月。年纪尚小的日子里,经历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们,怕是没一个不排斥“为了你好”这个句式的。但如今仝卓已然学会理性分辨了:高天鹤的确是好心。假使他动了心思,可望不可即的,无异于给自己找罪受。

他短暂抹杀掉心里的不安,很有底气似的:“放心吧你,我心里有数。”

气势强盛的逼问者终于放过了他,头也不回地走了,很潇洒。然后仝卓去洗了把脸,冷水往脸上扑,他清醒了。别犯傻,他告诉自己。

他想起看过的那个所谓理论:一群人待在一起,笑的时候会自动看向喜欢的人。

千万别犯傻,他又默念了一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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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心而论,仝卓是个记忆力不错的人,必要时能把见着的人随口的话给记下,归类码好,在脑子里存档,留以日后与人做周旋,绝对是知情识趣的一把好手。所以,他能记住和代玮第一次见面不足为奇——何况那确实让人印象深刻。

大学社团招新,音乐社财大气粗又阵仗十足,键盘吉他架子鼓,把整套设备打包到了“百团大战”现场的空地上,派几个中坚力量轮流在那唱live,成为场地中最靓丽的风景线。仝卓虽然有个副社长的头衔,但颇有不愿参与斗争、退居山林的隐者风范,带了个保温杯,惬意地坐在搭的棚子下面围观,就当是蹭场音乐会听听。

时任社长的高天鹤知道他的德性,犀利评价:离乘凉老大爷只差一把破蒲扇。

已入秋许久了,气温却还没降下多少。负责招新、介绍的人枯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,很容易无聊和心焦。这时候观察涌进来的一批又一批大一新生不失为消遣的方法。

仝卓别的不说,看人还是看得准,“忽悠”人也有一套。他喜欢在茫茫人海中找个合眼缘的,拉拢人家进社团,被高天鹤吐槽像个搞推销的;但他靠这种随意的办法竟还真拉进来几个嗓音条件特别好的,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伯乐,总之高天鹤就任他去了。

那天仝卓在人群里先注意到的不是代玮,而是他旁边的高杨。阳光下白到反光,不注意到才是怪事。仝卓感叹了一下,拿过杯子喝水,无意地瞟到同行的戴眼镜的小哥。音乐社正在唱某首流行歌,两人停下脚步,仝卓心念一动,上前打招呼:“两位同学好,是对音乐感兴趣吗?”

代玮只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就是高杨来当发言人。

仝卓和高杨有来有往聊了好几个回合。其实仝卓是冲着代玮去的。和高杨说话的时候,他没忘观察边上人的状态,能看出这人属于性子腼腆但不难相处的类型。他不是没见过内向的小孩,以前上学时候,他分到的同桌就特别不爱说话,他被老师嘱咐要关照着些同学,算是个熟练工了。

正扯到专业班级,代玮忽然轻声说:“你们的设备很不错诶……”

仝卓抓住这个话题,顺水推舟,热情建议:“要不你们试试?”

代玮有点茫然:“啊?可以吗?”

恰好一首歌结束,仝卓上前跟协商交代了几句,又询问,“想唱什么?”代玮不太好意思,倒是高杨很坦然:“代代,盛情难却,你试试吧,你唱得多好。”

代玮便走到给他空出的位置,拿起麦克风,推推眼镜,说:“我给大家清唱几句《Moon River》,谢谢大家。”

新出现的小帅哥吸引了周围许多人,大家纷纷鼓起掌。等他一开口,全场霎时真真切切地静了,不忍打搅这份柔声倾诉。仿佛一道河自眼前流淌过,两个逐梦人,在歌声织就的场景里,大约谁都不会拒绝随他去流浪。

仝卓沉浸其中,专注地凝视着歌唱者。那像是发光的光源。

随着最后一个音的落下,代玮回归了那个拘谨的模样,再次对大家道了谢。仝卓带头,献给他值得的、热烈的掌声,暗自想:哇,捡到宝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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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玮问他去不去嗦粉,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都记不太清是谁推荐的店,便宜又好吃,一碗就虏获了他们的胃和心。在学校的时候,因为距离较远,他们只有第一节都没课而且爬得起来的早上,才会约着跑去吃。坐个十几站公交,迎着晨光,吃一顿早餐。

如今反而更不自由了,已经好久没尝到那家店米粉的味道,这回也算偷个闲。端上来两碗,热腾腾的,眼镜得摘下。代玮把它随手搁在桌上。他吃东西也挺文雅。等吃完了,摸旁边的眼镜,没料到胳膊肘先碰着它,啪嗒掉到仝卓脚边了。仝卓帮他捡起,检查了一下,没坏,他就拎着眼镜腿,伸手凑上去给代玮戴上了,还调了调位置。做完这一系列动作,他透过玻璃镜片看见代玮那双稍微发蒙的眼,稍长的刘海触在睫毛上,他怔了怔,立即退远。

“怎么了?”代玮似乎对刚刚那么近的距离感觉迟钝,全然不设防。

仝卓对答如流:“没什么,发现你的眼睛很好看,下次可以戴隐形。”

代玮信了,本来就没放心上,更不会知道方才的刹那里,仝卓几乎想吻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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仝卓的大学生活绝对可以说充实。学业以外,还有社团工作,还在文艺部里有职务。外人看他忙得跟陀螺似的,但桩桩件件安排妥当,似乎游刃有余。

举办元旦晚会和迎新晚会是文艺部的两项主要负责内容。按照惯例音乐社团要出节目。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代玮,于是去找社长询问意见,高天鹤无语:“还用你说,我肯定会安排代代唱的。”仝卓心满意足,再去揪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心情都好了不少。

社团给租了正模正式的演出服装,代玮被捉着简单弄了个妆发,候场时在那小幅度踱步。

仝卓还在关照各个节目最后准备情况,一路走过来,打趣了一句正在搓手的高天鹤,走到代玮身边:“乖代今天很帅啊。”

他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框眼镜,没镜片,代玮好奇地问怎么回事。他故作深沉地摆个pose:“一个小品,他们最后没找着合适的人,硬要拽我去客串。这眼镜框是剧情需要。怎么样,看着还可以吧?”

代玮真心实意地夸他:“可好了,我很期待。”说着浅浅地笑了一下,“就是,眼镜架子真的有点大,快滑到你鼻尖上了。”他做了个扶眼镜的动作,仝卓跟着他同步把眼镜向上推了推。“瞧好吧你就,我演得可棒了。”仝卓抛了个眼神,自信满满,然后立刻关心起代玮来,“你还好吧,很紧张吗?”

“嗯,有一点。”

高天鹤在听主持人报节目名的动静,判断:“诶,下一个就是我们了。”

代玮的手握得紧了些。仝卓见状,拍了拍他的手背:“你那么棒,一定能行,我太期待你的表演了。要不是我还得盯着点他们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,要不是学校不允许,我就在观众席给你举灯牌了。”

代玮噗嗤笑出来,气氛轻松了些。

“说得好听。”高天鹤吐槽他毫不留情面。

仝卓不理会,继续说下去,语气很惋惜: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和你唱。不过,我任务实在太多了,不能耽误排练。”

上个节目表演结束,仝卓的声音差点被淹没在嘈杂的背景声里。主持人在报幕了,代玮登台前回头看着他:“我也想和你……和你一起的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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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坏就坏在高天鹤的提醒上。那意在告诫的警钟,却无意间唤醒了他深藏的别样心思。可是他怨不得高天鹤,那连导火索都算不得。火药是他自己埋的,引线是他自己安的,打火机是他自己备好的。

你之前真的没感觉到吗?仝卓问自己。

拼命躲避真实想法,企图闭塞成眼瞎心盲的样子,跟自己装傻,现在再也装不成了。

高杨来找他,开门见山表明来意——果然是跟代玮相关。作为代玮的朋友,他大概是来确保代玮不会受伤害。仝卓摇摇头,忍不住笑自己,怎么感觉是个人都能看破他的念头。

“代代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,他很珍惜你。”高杨很干脆,“也只是朋友。他不会往多了想,也意识不到你对他超越友谊的想法。这你肯定都明白,所以,想听听你是怎么打算的。”

仝卓说:“你不是猜得到嘛,继续做朋友呗。”

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但你的心态可以面对这些吗?你们永远是不对等的,他不会给你回应。”

代玮歌里唱到彩虹末端的彼岸,可他的彩虹不是仝卓的彩虹,他的彼岸也不会是仝卓的彼岸;他说的要一起,更不可能是仝卓想的“一起”。

“他不会知道的。他那个性子,万一知道了,还会有愧疚感的。可这事儿,怎么怪也怪不到他身上去。”仝卓似乎是在向高杨保证,“放心吧,我会演得很好的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,说不定过段时间,我就忘了这种感觉了,那时候大家开开心心做朋友,多好啊。”

高杨没搭腔。

可能他看出了仝卓未说出的心声:虽然在涉及他的事情上,我总是会高估自己的遗忘速度。

有次主题为梦想的演讲比赛上,被撺掇着报了名的代玮在演讲稿里写:也许你不是最发光的那一个,但你也照到了该照亮的地方。仝卓想到那个晚会,他在后台,侧着身看台上的景象。歌声缓缓传来,他望着代玮,宛如在夜晚见到至高至明的月亮,而他在千万人的共赏中,借到了一段月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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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次朋友聚会。

仝卓仍然端着一个保温杯来赴约,杯子看上去有几年了。马佳瞧了,很顺口地侃,“都快被你摸出包浆来了。”那不是最开始他自己在网上淘的那个,是代玮送的。在他不当心把原先那个给摔了之后,代玮细心地送了新的给他,他就用到现在。

大家说笑起来,仝卓的眼神往代玮的方向偏了一偏,立即止住了。

高杨多看了他一眼,他自然地与朋友们谈天,好像是在笑。

 

=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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